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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24 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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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24 章

他這樣天下無敵的人魔魔王,自知她名諱起,在她手上明裏暗裏吃了數不清的虧。

最後還被她殺了。

贏厭想到這裏,起了一身黑紅戾氣。

神虞俯瞰著他。

少年身形高大,一身暗紅滾金袍,沾了半身泥漿,蒙著眼綢的臉,迸濺泥點無數。身後縱有黑紅戾氣遮蔽,令人望而生畏,神虞瞧他,卻覺他這樣順眼極了。

她故作傷心道:“本座事事為麒麟著想,想不到麒麟竟將本座一腔好心認錯歹意。也好……”

神虞雙手一按神女椅扶手,便要起身。

贏厭聽到她動作聲,唯恐她走下神椅對自己動手,忙後退一步,喝道。

“有蘇虞!本王警告你,咱們君子動口不動手!你讓本王養花,本王養就是了。可養花之前,你總要告訴本王這花到底是是什麽花,本王養它有什麽害處吧。”

神虞動作一頓,似笑非笑地看他:“麒麟,本座不喜強人所難。你若並非發自本心,本座絕不強迫你為本座養花。”

她得冰花後,曾派紅拂去別峰尋找此花蹤跡,奇怪地是,這冰花僅在被寂火烘烤的神女峰有。而整個神女峰,也僅有這麽一朵冰花。

此花大有用途,絕不可死在她手。

贏厭聽她動作停頓,松了口氣,不無諷刺道:“有蘇虞,本王知你討厭本王,你大可不必拿假話誆騙本王。”

他說到這裏,像是認命了,沮喪道:“我縱不願,你有得是手段,與其多遭一次折磨吃悶虧,本王還不如聽你令。”

神虞見他知了識時務,眸底有了欣慰,慢聲道。

“你自上雲榭天以來,兩次毀壞了本座雲榭天的財物,今日更是大膽不尊本座。自今日起,你除每日山民做事外,還需用自己血,幫本座養活一朵花。”

贏厭懷疑問:“就那麽簡單?”

不會還有什麽陷阱等著他吧?什麽花還需他用鮮血餵養,他怎不信。

神虞起身去了自己寢臥,搬來那朵養在琉璃盆中的冰花,來到贏厭面前,道。

“此花長於神女峰絕壁,應是生於寂火。本座讓紅拂將此花移來,它竟咬傷紅拂,食了紅拂的血。前幾日,本座用自己血餵養它,沒想到它竟枯萎了。”

這花生於寂火?

贏厭擡起手,去摸那朵冰花。

彩色的琉璃盆,色澤斑斕。一朵冰花,冰體蓮態,從根莖到花幹結了九個參差不齊地花苞,紮根在水中。

幾縷鮮血,從根莖蔓延到了花苞,於每個花苞上留下了幾根紅線。拇指大小的冰色花苞,搭垂在冰色枝葉上,呈現幾近枯萎之態。

贏厭撫摸著它,心底莫名起了一種與它同源之感。

他問;“你怎知本王的血能讓起死回生?”

神虞見冰花被贏厭撫摸,並不傷他,笑了一下,道:“你於寂淵生活了十七年,它又生於寂火,想來你與它也算同源。”

贏厭手指遲遲不願從冰花拿開,又問:“你怎知它可在水中存活?”

這花長於神女峰絕壁,她不是應該將它栽種於土壤中嗎?

神虞笑道:“它枯萎時,本座想過取寂火養它,可惜本座取不來寂火。至於為何知它可在水中存活,水生萬物,世上萬種花卉,大多都可在水中存活。”

贏厭聽她說起寂火,撫摸冰花的動作一頓,他聲音莫名悶沈起來:“有蘇虞,你可知這世上之人,只有本王可取寂火?”

神虞猛然擡眸,詫異看他。

贏厭將手從冰花拿下,淡淡道:“本王在寂淵下待了許多年,偶然發現,寂火最多燒去本王血肉,不足殺死本王。”

神虞內心一片驚駭,呼吸驀地一滯。神闕前世到底是怎樣取來寂火,將她救了回來,她問神闕,神闕總是閃爍其詞。

贏厭突然拔高了聲音,故作一驚一乍地問:“有蘇虞,你不是真信了吧?”

他湊近她耳畔,用兩人可聞的聲音,小聲道:“有蘇虞,想不到你也很好騙。”

神虞意識到自己被他騙了,惱羞成怒,狠狠揪住了他耳朵,壓著怒火,冷聲道:“你日後休想吃本座雲榭天的一粒米!”

贏厭被她揪住耳朵,忙按住她冰冷的手,疼得面目扭曲著,卻用滿不在乎地語氣道:“你不給本王吃,還能管著山民給本王飯吃不成。”

他來雲榭天一月有餘,她才給了他幾碟點心,若非神女峰的山民還算有良心,他早就餓死了。

神虞不顧被他按住的手,扭了一圈他耳朵,消了氣,抽出自己手,冷笑:“你最好一直與她們打好交道,除去她們,本座這裏可沒你的吃食。”

贏厭捂著生疼的耳朵,怒道:“本王用你說!”

神虞將單手拖著的冰花,遞交給他,冷著臉道:“你可走了,這花何時活過來,你何時回麒麟殿住。”

贏厭深吸了口氣,抱著冰花就走,忽而身影一頓,問:“有蘇虞,這花叫什麽?”

神虞冷聲道:“無名。”

贏厭心底一喜,道:“本王喜歡這花,它若活了,就叫贏厭花。”

神虞冷冷道:“這花來自本座的神女峰,是本座的私有物。它若活了,自要冠上本座名諱。”

贏厭抱著冰花的手,往上一舉:“它若冠上你名,本王寧可它死了。”

他作勢就要把冰花丟下。

神虞一步上前,按住他手,皮笑肉不笑地道:“你膽敢威脅本座,可想過你會落個什麽下場?”

贏厭自感有恃無恐,將下頜一仰:“你大可使盡手段,本王若痛呼一聲,便不是本王。可本王先給你說明了,本王若再經任何一次皮肉之苦,這花本王寧死也不會養。”

神虞表情一僵。

好個聰明的孽畜,這才幾日,他同誰學的,也敢孽畜仗花勢了。

贏厭湊近她臉,嗅了嗅,小聲問:“有蘇虞,你怕不怕?本王若有日趕上你聰明,你一定不是本王對手。”

以前他只以為有蘇虞是天下最聰明之人,沒想到神女峰的山民也極有智慧。

他在水田忙碌時,山民坐在田壟聊天,他全聽了進去,竟也悟出了不少道理。

他抽出一只手,拍了拍她極冷的臉,得意道:“有蘇虞,本王有個折中的主意,這花要喝本王的血才會活,卻是你的花。本王讓它活了,它姓贏,叫虞,全名贏虞花。”

神虞低眸看他作死的手,不說話。

贏厭以為她同意了,愈發得意了起來:“誰讓本王比你大呢,若在山下,本王比你大,又是男子,讓著你是應該的,吃些虧也無妨。”

神虞擡手,掐住了他虎口的嫩肉,柔聲問:“你可知,你是在雲榭天,而非山下?”

她活了兩世,還是第一次聽到有人敢拿山上山下的男女之別,來壓她的。

這孽畜,漲了見識,膽子也是愈發大了。

贏厭這些日做苦力,虎口起了薄繭,被她這樣掐著,也不覺疼,不以為然地道:“那又如何。本王是山下男子,你是雲榭天山上的女子。不論男女之別,本王還比你大呢,讓著你還不是應該的。”

神虞聽他這樣說,覺出幾分欣慰。松開了他虎口肉,臉上也有了幾分笑意,問:“麒麟,這些山民可讓你討厭?”

他厭世人,認為世人虧欠於他,所以殺起他們來從不手軟。

贏厭察覺到她松手,得寸進尺地往她臉上一戳,搖頭:“她們和本王印象中的不同,算不上討厭。”

神虞見他得寸進尺,唇角笑意一淡,心知現在不是計較這個之時,語重心長地道。

“山下人與本座雲榭天之人,並無什麽不同。他們之中有好人也有壞人,好人未必盡善盡美,壞人未必十惡不赦。他們是蕓蕓眾生,於在亂世之中顛沛苦尋存活之望。麒麟,他們不知你,更不會加害你……”

贏厭神色一冷,猛地將她推開,不發一言,出了神女殿。

神虞望著他背影,嘆了口氣。

紅拂上前攙她坐下,勸道:“神女,人魔畢竟是人魔,非人力可改造。”

綠梧端來一盞清露,雙手奉給神虞,不屑道:“這話我不愛聽,別人不可改造,我們神女是何人。只要是神女想做的,神女之力可勝天。”

神虞接過清露啜了一口,嘆道:“是本座過於心急了,他那樣的心性,必然不喜別人講什麽大道理。”

她目光看向桌上那封展開地信,皺起了眉。

可她就要去燁國了,這一去怕是要不少時日,將這樣的贏厭留在雲榭天,她著實放心不下。

綠梧見她看信,以為她在擔心去燁國後燁帝不肯見她,大咧咧地道。

”神女不必煩心去燁國之事。燁帝縱然恨老神女,您可是老神子的親生骨肉,哪有親外公不想見親外孫女最後一眼的。”

紅拂怒瞪了她一眼。

綠梧被她一瞪,也知自己說錯了話,忙找補道:“神女有祝由術在身,此去燁國,定可為燁帝延壽百年。”

神虞放下杯盞,撿起了那封信,笑道:“但願如此吧。”

今生沒有神闕,她這位皇外公,怕是連宮門都不願讓她進。至於為他延壽,外公脾氣古怪,哪裏肯讓她動用祝由術為他延壽。

他若執意不願見她,不讓她為他延壽,此去燁國,再回雲榭天,她便真成了孤家寡人了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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